“人脉变钱脉,玩出一身债。知名私募九鼎旗下的P2P平台借贷宝上线于2015年6月,借贷宝主打“熟人借贷”,宣传“向熟人借款,人脉变钱脉”。
具体而言,用户注册之后,会自动关联自己的手机通讯录,通讯录好友之间可以事先约定借款数额和利息,然后通过借贷宝平台发起借款。借贷宝方面也对澎湃新闻表示,对投资人在平台之外的约定并不知情,平台只是信息中介,所有的利息、期限等交易细节都由借贷双方线下商议,平台不做监控。
在这里,平台默认借贷双方是熟人,因而平台不会审核借款项目并评估风险。在借贷宝上发标时,借款人往往只需要向平台提供身份信息就可以,借款目的只要简略填一下“临时周转”,就可以迅速将单子定向发给目标放贷者。
但是,“熟人借贷”真的只发生在熟人之间吗?
很多人登录账户后发现,自己并没有好友在使用借贷宝借钱和放贷。本想弃而不用,但是页面上推荐浙江宁波高新区民间高利借贷应急周转私人秒批可上门!了一些“可能认识的人”,并标注“关注即可增加投资机会”。互粉之后,就会拥有彼此的联系方式,某些“资深玩家”会告诉浙江宁波高新区民间高利借贷应急周转私人秒批可上门!你,“多加一些人,多加一些群,通过低息‘收米’、高息‘放米’,可以‘空手套白狼’,一本万利”。
这些用户的玩法很简单浙江宁波高新区民间高利借贷应急周转私人秒批可上门!:低息找人借钱,再高息借给别人,自己扩展人脉利用信息不对称赚利差。在这里,“米”是玩家对“钱”的隐晦代称。在淘宝上,花8块钱就可以买200位好友,同时加入了40多个借贷群。
回想一下,前段时间发生的女大学生以裸体照片为抵押,借高利贷的“裸条”事件,也就发生在这些群里。
在这些聚集上千人的群里,充斥着“放米”、“收米”的吆喝声。在这些群里,这样的借款、放款信息以每秒2到3次的频率弹出,普遍的周息为10%-30%左右,借款额度最少的有300元,多的有几十万,而借款期限都很短,基本在3-10天左右。
“大部分人在里面借‘快钱’才不是急用,而是用来放高利贷,充其量是个‘中介’。这种人也就是所谓的“二道贩子”。
周利息最高达30%
危险的是,在这种连环借贷的链条上,利息是层层攀升的,最高可达周息30%。
根据《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审理民间借贷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规定》,如果借贷双方约定的利率超过年利率36%,则超过年利率36%部分的利息应当被认定无效,30%的周息明显超过法律保护的范畴。
但借贷宝平台目前也有规定,借款利息不得超过年化24%。那周息30%是怎么做到的呢?
线下提前返钱,,通过QQ或微信达成借钱协议的时候,以1万元按照日息1%借10天计算,10天实际支付的利息应该是1000元,而借贷宝平台上明确最高利率年化不能超过24%,为此,借贷双方在平台上设定的利率肯定不会到24%,比如10%,不足1000元的部分,在借款达成当天,就应该用支付宝或者微信支付给放贷方。
多米诺骨牌
到了今年5月,这些QQ群里陆续有人喊“有人赖账,我‘被动逾期’了”。
今年5月中旬,一个叫做姚仪(化名)的借贷宝好友建的100多人QQ群,该人士自称是广州一家税务师事务所的办公室主任,想跟群里好友“借点米”来放给她认识的一个企业主。由于自己在借贷宝平台的账户可借额度不够,她还用了妹妹和丈夫的账户,一共借走了759万元。
5月26日,姚仪就解散了这个QQ群。很多借主感觉大事不妙,这就全都奔向了广州。
结果,姚的工作单位表示她数天前已经离职,而姚家里只有父母在,表示对女儿的借款概不知情,在争执中还直接报了警。无奈下江扬和同伴去广州公安局报案,却被告知警方不受理这种民事纠纷,由借贷双方自己协调。
被动逾期的用户们眼看着自己的借款要到期了却没钱还上,只能继续悬赏“求放米”让很多借贷宝好友主动借钱给他,“拆东墙补西墙”。
这个债务窟窿正在越滚越大,因为借新还旧的利息成本惊人的高。
数位借贷宝用户也向澎湃新闻反映,群里有人做帮人“复活”的生意,可以出钱帮即将逾期的人“填坑”,代价是高昂的利率——“最高的可达到今天借明天还,30%一天!”
这种短期紧急借款还有两个“江湖浑号”——“一夜情”和“过桥”正是这样一环又一环的借贷空转,让许多人深陷其中。
催收与高额逾期管理费
把坑越挖越深的答案是:借贷宝平台高昂的逾期管理费。
按照借贷宝平台的规定,在没有发生逾期的情况下,借贷宝只在借款人累计借款金额到达100万的时候收取年化0.3%管理费。但平台与借贷双方也签订了电子合同,一旦发生逾期,平台会收取逾期管理费。而逾期管理费正是借贷宝“玩家”与平台矛盾爆发的焦点。
根据借贷宝的规定,逾期次日起按“截至当日未偿还本息总额×0.1%/天”的标准支付给借贷宝基础逾期管理费,而逾期第16日要按照“未偿还本金、利息、罚息与基础逾期管理费之和×20%”的算法支付,逾期第76日,这个比例上升为30%。此外,罚息跟平台上约定的利息一致。请记住:即便借款人最终还钱了,这个逾期管理费也不会落到出借方手上,而是借贷宝收,用途是支付给第三方的催收机构。
以欠款本金100万、期限10天、24%的年化利率来计算,逾期1-15天,第一天就要交1000多元,以后每天还要按递增,第16天要算上特别逾期管理费,总计20多万,第76天,逾期管理费的数字变成50多万元。也就是说,欠100万,还150多万。
对于逾期管理费,借贷宝此前发布微博解释,第三方催收机构的收费标准为欠款总额的5%到40%不等,借贷宝本身在管理费中没有实质盈利。
人人变成催债公司
这个第三方是人人行科技设立的全资子公司——人人催科技有限公司,开发的“人人催”功能在借贷宝APP里面有注册入口,可以让平台上没有逾期的所有注册者选择固定催债区域,参与追债。
澎湃新闻尝试注册了“人人催”,发现对催收人不设门槛。提供身份信息并经过头像验证一周后,即可成为催收人。就像优步和滴滴打车一样,可以在这些区域搜索接单。接单后,可以看到逾期者的家庭地址和被催收的记录。根据催收难度不同,催收成功将会被给予欠款25%-30%的奖励。
对于这个奖励的比例,一位商业银行负责催收的员工向澎湃新闻表示在合理范围内。他透露,银行的非抵押贷款会外包给催收公司,费用按照已经逾期的天数算,比例为10-30%左右,催收的利润一向很高,而银行对具体催收手段不做严格要求。
至于催收究竟如何进行,借贷宝表示流程基本如下:逾期15日以内,以电话提醒为主浙江宁波高新区民间高利借贷应急周转私人秒批可上门!;逾期45日以内,以专业电话催收为主;逾期46日起,平台将委托位于全国各地的第三方进行上门催收,“平台将提供终生的还款催促服务。”
有一位逾期五个月的浙江女士说,她已经已经被催收了三个多月,“上我们家门催债的都是我们当地的小痞子,把我在市区的家的铁门都砸烂了。还去了我丈夫的单位闹事,差点让我丈夫被开除。现在有人24小时跟着我,半夜在我楼下放音乐,每隔十几分钟喇叭长按一下,还发短信恐吓我。”
互联网借贷平台被利用
借贷宝是唯一一家滋生民间连环贷的平台吗?并不是。
据部分玩家反映,在支付宝借条功能关闭之前,群内玩家大部分都通过借条来放贷,而该功能关闭后大量放贷者涌入借贷宝。
2015年7月6日,支付宝曾经上线了“借条”功能,主打支付宝朋友之间的借贷,用户可以通过支付宝的聊天对话框向朋友“打借条”,自由设置还款时间、借款金额和利息,同时还可以自动还款。然而,不到一年的时间,2016年4月2日支付宝紧急下线借条功能,当时给出的原因是“业务调整,暂停运行”,但是直至今日没有恢复上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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